时间是场缓慢的流星雨

2025-07-17 15:06 阅读
静澜悟静

七月的风掠过窗沿时,总带着樟树的气息。这气味像把钥匙,猝不及防就打开了2005年的夏天——青山湖畔南昌大学的香樟大道上,我们把学士帽抛向天空,阳光穿过帽檐的缝隙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极了三年前那场流星雨的碎屑。

2002年的冬夜,我们裹着借来的军大衣,在操场角落等流星雨。有人说看到流星要闭眼许愿,有人说该盯着它划过的轨迹,争论间,第一颗流星拖着尾巴掠过夜空,人群里爆发出短促的欢呼,随即又陷入更长久的寂静。后来才明白,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愿望,或许本就不需要答案。就像朴树在《那些花儿》里唱的,"她们都老了吧,她们在哪里呀",答案藏在时间的褶皱里,不必追问。

宿舍的音响、CD总在深夜响起。朴树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沙哑,从磁带里渗出来,混着窗外的蛙鸣。我们躺在上下铺,脚对着脚,聊未来要去的城市,聊想成为的人。那时觉得未来像张摊开的地图,每个路口都闪着光。直到许巍的《曾经的你》前奏响起,电吉他的旋律像道闪电,驱散青年人的迷茫——"曾梦想仗剑走天涯,看一看世界的繁华",我们跟着吼,声音撞在墙壁上,又弹回来,碎成一地月光。

2002年的雪是场意外。南方的冬天落雪不多,尤其大学四年期间,那天早晨推开门,整个校园都白了。我们踩着积雪跑到图书馆前、北区操场内拍照,有人举着相机,有人抢镜头,有人躲在树后做鬼脸。那些照片后来洗出来,边角泛着黄,人像模糊不清,却比任何高清影像都更清晰地刻在记忆里。原来最珍贵的不是定格的瞬间,而是那一刻空气里的笑声,是雪落在睫毛上的微凉,是明知会散落天涯,却依然笑得没心没肺的笃定。

毕业那天,寝室内的空气时而凝固,时而流动,大家静静地听着行李箱滚轮压过水泥面。有人挥手,有人别过脸,有人说"常联系",却在转身时知道,有些再见就是永远。后来的二十年里,通讯录里的名字渐渐变成灰色,朋友圈的动态越来越少,偶尔在某个城市的街角,看到相似的背影,心头会猛地一紧,随即又释然——或许,分别本就是相遇的一部分。

偶尔,我从校门前路过,耳朵里回响起那首老歌。二十年前的流星雨早已化作宇宙尘埃,当年的青年也已添了白发。但每当旋律响起,依然能想起香樟的味道,雪的温度,和那些在时光里模糊又清晰的脸。原来青春从不是用来留住的,而是让我们在回望时,能看清自己如何被那些瞬间塑造,如何带着彼此的影子,走向更远的地方。

时间是场缓慢的流星雨,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一颗流星。曾照亮过某段旅程,已是最好的纪念。(陈化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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