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记住这些江西年轻人!他们吹着滕王阁的风长大

2025-05-23 00:14 阅读
大江网-江西日报

编者按

一入江湖岁月催。

当年一根网线,串起20多年的网文创作发展史。它架起的桥梁,稳稳托举着我省互联网时代的众多“网络天桥说书人”。

“渺小人类偏要对话星辰”。从男频到女频,从修仙到科幻,谁说码字不能组队打野?他们正用键盘“开团”,从“孤军”走向“赣军”。今天,我们就来逐一倾听江西网文作家们的创作心声——

【对话】

“我喜欢讨论渺小的个人与浩瀚的宇宙”

主持:江西日报全媒体记者 钟秋兰 

嘉宾:天瑞说符

缘起:从入榜2021名人堂年度人文榜·年度新锐青年作家,到三获中国科幻最高奖“银河奖”,再到入选第五届茅盾新人奖·网络文学奖,后又凭《我们生活在南京》获得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“五个一工程”奖……作为网文世界里的“硬核科幻作家”,马伯庸评价天瑞说符的作品“完全是大片级别的调度”。为此,本报全媒体记者就作家的创作缘起与灵感捕捉、世界观构建与叙事风格、角色塑造与情感表达、写作习惯与行业观察等,与天瑞说符进行了对话。

记者:您的作品以硬核科幻与人文关怀结合著称(如《我们生活在南京》),最初是如何选定科幻这一创作方向的?是否受到某部作品或某个事件的启发?

天瑞说符:最初我并未选定科幻作为我的创作方向。在开始科幻创作之前,我尝试过诸多题材的写作,如玄幻、仙侠、都市等,但都未能成功,这才转向科幻创作。当然,我自小是一个科幻、科普爱好者,这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我的科幻小说创作。

记者:在构思故事时,您更倾向于从科学设定还是人物情感切入?能否举例说明某个作品的灵感诞生过程?

天瑞说符:二者皆有,没有定式。一部小说的诞生,其契机是多样的,一个好的点子,一种独特的人物关系,都可以成为小说的内核。

记者:您曾提到喜欢在现实中寻找“科幻感”,日常生活中哪些细节或经历最容易激发您的创作冲动?

天瑞说符:我没见过的新鲜东西,最能激发我的创作热情。

记者:您的小说常涉及复杂的技术设定(如《死在火星上》的航天细节),如何平衡科学严谨性与故事可读性?是否会担心“硬核”门槛影响读者代入感?

天瑞说符:把故事剧情根植于科幻设定之上,二者有机融合,是我认为比较好的方法。科幻小说与其他类型文学之间最大的差别,在于它可能存在一个“技术性内核”,让剧情为这个内核服务,就不必担心二者背道而驰。所谓“硬核”一定会影响读者的阅读感受,这是没办法的。

记者:您擅长在宏大背景下聚焦个体命运,这种“以小见大”的叙事方式是否有意为之?您认为个人故事与时代命题应如何共振?

天瑞说符:是我的个人审美喜好,我喜欢小人物和小故事。还有一点很重要,我认为太大的主题不容易写好,比如说国家、民族、种族、政治等,要有很好的角度去切入。我见过很多人硬写,结果写得很失真,既然写不好,那不如不写。个人故事和时代命题如何共振,这其实不是问题,作者本人的个人经历和时代就是牢牢绑定的,要分开来看反而不可能。

记者:您的作品中常出现“孤独感”与“希望感”的对抗(如《泰坦无人声》),这种张力是否反映了您对人性或文明的某种观察?

天瑞说符:这也是我的个人审美喜好。我不喜欢太喧闹、嘈杂的东西,而是喜欢讨论渺小的个人与浩瀚宇宙之间的关系,从某个角度上来看,这是人类的孤独底色。

记者:您笔下的角色常带有“普通人对抗极端环境”的特质(如《我们生活在南京》中的白杨),这种设定是否寄托了您对“英雄主义”的理解?

天瑞说符:我不喜欢刻意地描写英雄,所以我笔下的大多都是普通人,他们未必有什么远超常人的能力。我对“英雄主义”的理解很简单: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英雄。

 

记者:科幻作品中情感线常被诟病“单薄”,但您的作品常能引发读者共情。您如何处理科幻背景下的人物情感真实性?

天瑞说符:情感是紧紧绑定在人物身上的,所以你与其要问如何处理情感,不如问如何处理人物。把人物塑造成功,情感问题其实自然解决了;情感处理不好,一定是人物处理不好。

记者:如果让您用三个关键词总结自己作品中贯穿的精神内核,您会选择哪三个词?

天瑞说符:人类、世界和命运。

记者:您曾提到自己是“细节控”,能否分享一次因追求细节而反复修改的经历?这种执着是否曾让您陷入创作瓶颈?

天瑞说符:写《死在火星上》的时候有过因为数据计算错误被读者指出紧急修改的经历,这在科幻小说的写作当中其实很常见,作者的能力是有限的,犯错很正常。但这种细节控不会让我陷入瓶颈——在写作过程中我确实有时会陷入瓶颈,但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。这种问题很容易解决,多查些资料就行。对作者来说,其实往往只会因为不知如何解决的、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而陷入瓶颈。

记者:作为近年崛起的新锐科幻作家,您如何看待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现状?创作者需要应对哪些新挑战?

天瑞说符:国内的科幻文学仍然小众,读者少,路还很长。当下科幻的概念很火,但科幻类的小说不火,创作者们要面临的最大挑战还是市场太小的问题。

记者:您目前正在创作或计划中的新作品会有江西本土的文化元素吗?是否会尝试突破现有风格?

天瑞说符:有,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笔。我不认为我已经形成了固定风格,所以也谈不上突破现有风格。

记者:您如何看待读者对作品的多元解读?是否有过与读者观点碰撞的有趣经历?

天瑞说符:从作品完成的那一刻起,作者就失去了对它的所有权。我对读者的解读是完全开放的态度,当然作者也没办法阻止读者的解读。网文因其连载的特征,读者在追读的过程中就能发表评论,这种交互性是很强的,也让我有过惨痛的教训——写《泰坦无人声》的时候,因为读者猜出结局,我在连载过程中修改大纲,最后导致故事难以控制。

记者:如果有一天必须停止写作,您希望读者通过作品记住一个怎样的“天瑞说符”?

天瑞说符:什么样的都行,读者能记住我就是最大的厚爱,哪敢奢望更多。

 

创作谈 | 净无痕:江湖夜雨十年灯
 
 
 

净无痕

江湖是什么?

多年前,我在南昌敲下第一行玄幻小说时,总觉得江湖是主角的刀光剑影,是逆袭的热血沸腾。如今再想,江湖不过是键盘上敲出的每一段命运,是无数个深夜屏幕前亮起的灯,是江西这片红土地上一群执笔为剑的人,用故事织就的星河。

刚入行时,我写《绝世武神》《太古神王》,满脑子都是“废柴逆袭”“打怪升级”。那时候网文像野草,蓬勃地疯长,读者爱看主角一拳轰碎天地,我也沉迷于构建宏大的世界观。但写着写着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——江湖不该只有爽感,还得有血有肉。

后来写《7号基地》,许末从地下世界杀到帝国权力中心。有人问我:“主角复仇的尽头是什么?”我说是“救赎”。地下世界的黑暗,地上城市的虚伪,权力漩涡的冰冷,都是现实的倒影。我开始尝试把说书人的悬念感和蒙太奇的画面感糅进文字里,让读者跟着许末一路厮杀,却在某个瞬间被“人性之光”击中。

江湖夜雨十年灯,灯下照见的不仅是主角的成长,还有自己的成长。

10年前,江西网络作家是散落的星子。我在论坛上认识不少同行,大家互相调侃是“断更王”“挖坑圣手”,却又总在深夜互相打气。那时的创作是孤独的,作者们像提灯走夜路。

谁能想到,10年后这片土地能崛起一支“网文赣军”?三清山的云雾里,跃千愁谱写着仙侠传奇;鹰潭的傩戏鼓点中,狐尾的笔构思《道诡异仙》;老旧的书桌上厚厚的史书旁,上山打老虎额用他的视角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明朝;上饶高铁经济试验区的写字楼里,年轻作者们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。如今的江西,网络作家协会遍地开花,政府搭台、文旅联姻,三清山还成了我们的“仙侠素材库”。

更让我骄傲的是同辈的坚持。方想断更4年,《龙城》依然被百万读者苦等;红刺北把机甲和种田文玩出花来;天瑞说符凭硬核科幻三夺“银河奖”,证明江西人不仅能写仙侠,还能仰望星空。我们这群人,早不是单打独斗的“码字工”,而成了彼此江湖里的灯塔。

有人问我:“网文写10年,腻了吗?”我总笑答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即便有一天我们不在江湖,但江湖犹在。”

年轻人用他们更具朝气的笔,继续书写着江湖侠气。

对比从前,我发现,如今的江湖更大了。AI翻译带着我们的文字闯荡海外,老外追更《伏天氏》,竟学会了用中文喊“道友留步”;文旅IP把三清山的仙气融进剧情,读者一边看小说一边订机票。这江湖早已不止于文字,它成了连接古今中外的桥,而江西网文人,正是桥上执灯者。

江湖夜雨十年灯,灯下仍有少年气。

江西的网文创作江湖里,从来不缺新鲜血液。“00后”作者开始用元宇宙重构仙侠,Z世代把非遗傩戏塞进末世文;而我们这些“老江湖”,依然在深夜敲着键盘,仿佛听见滔滔赣水混着嗒嗒的键盘声,喊出——

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。”

 

创作谈 | 草玄:我的狂狷与尴尬
 

草 玄

21岁那年,我在一家全国知名的报刊上发表了一篇作品。当时我在工厂烧锅炉,拿到样报兴奋地绕着锅炉跑了一圈。这一幕被我烧锅炉的师父看到,他怒斥:“你发什么疯?”我吓得将样报藏了起来,担心师父骂我不务正业。

28岁那年,我出版了第一部长篇玄幻小说《神魔蚩尤》。收到样书时,师父问我:“稿费有一百万吧?”那一瞬间,原本想扬眉吐气的我,又一阵尴尬。因为这书折腾了3年,稿费只有2万元。

34岁那年,我参与编剧的历史大剧在央视八套播出。知情者前来祝贺:“锅炉工终于成了大编剧!”这一瞬间,我又非常尴尬,不知如何告诉他,这剧我未能争取到编剧署名。

就是这样,我的创作之路总是在逆袭与尴尬之间来回切换。

子曰:“狂者进取,狷者有所不为也。”

正是这种“狂狷”的性格,使我有所坚守的同时,终究元气爆满地积极进取。

读中学时,我突发奇想,觉得人生其实很短暂,必须铆足劲做一件事。于是立志要当作家,并草率地觉得学校的教科书无法指导我的文学大业,从此开始自学。这一决定导致我高中也未能考上,最终成为一个工厂的锅炉工。更尴尬的是,拼命创作了几年后,发现根基太浅,写出来的东西非常粗糙稚嫩。

好在尴尬之余,想起小时候看过一本名为《偷拳》的小人书,讲述了太极宗师杨露禅青年时代偷师学艺的故事。于是我又“狂者进取”,经常潜入各大名校去蹭课。有一次,我上课上得如痴如醉,还得意忘形地站起来回答问题,直到老师打开学生花名册问我学号和姓名,我才尴尬地退出。

蹭课让我受益匪浅,别的学霸最多考上一所名校,而我学遍多所名校的名师。美中不足的是,他们不发我文凭。

幸运的是,一个前所未有的网络文学时代降临,各方贤达齐聚各大文学网站和论坛,这让我有了更多“偷师学艺”的机会,也让我的习作在网上不断被锤炼,最终获得长足的进步。

可能是我起点低,学习的方法特殊,导致我进入文坛,就像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子突然闯入江湖,看到的不是什么各大门派,而仅仅是一群会武功的人。然后这个无门无派的小子到处学艺,博采众长,所以在这个小子的视角里,其实没有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之分,有的只是手艺的不同。实际创作时,也不光写网络文学中比较典型的武侠、玄幻,也写纯文学小说、散文、评论,后来还转型影视编剧。

于是乎,比较尴尬的事情又出现了——我的写作身份难以定义。

第一部玄幻小说出版时,我接受了一家报社的采访,采访稿的标题中有“作家草玄”4个字,报社主编要求编辑修改,理由是网络写手不能算是作家。后来,在一个文学活动中,主持人介绍我为网络作家时,有网络作家立即纠正,说我是传统作家。后来转型影视剧创作,作家们都说我是编剧,编剧们则说我是作家——我就像一个非禽非兽的蝙蝠,在各种尴尬的边缘行走。

我一度被这个写作身份所困扰,觉得很孤独。后来发现像我这样的作家越来越多,我只是比别人更早出发而已。随着网络文学的崛起,一个蓬勃发展的文化新产业扑面而来。在这个时代,文学渗透力不断增强,传统写作、网络写作、影视编剧等曾经界限分明的文学选择,不断被越来越多的作家打破、融合。

我的狂狷与尴尬只是这个网络文学时代发展初期的缩影。

创作谈 | 残殇:武功山上说“武功”
 
 
 

残 殇

近几年,网络小说的多元化发展向前迈进了一大步。随着动漫、短剧的快速发展,网络小说也频频被改编,形成一个新的次元。

写网文16年,我亲身经历了网络小说发展的诸多进程。如今,网络小说越来越贴近生活、越来越多元化,它与时代呼应,不断产生新的内容、写法和模式。

“这台阶哪是给人走的?分明是给神仙设的考验!”——这是我正在更新的玄幻小说《天渊帝尊》第二卷《武功山圣地》里的中宗门弟子面对武功山万级台阶的“哀嚎”。对他们来说,武功山真正的修仙考验,是那条贯穿古今的千年古道。从石鼓寺到金顶的11883级台阶,暗合小说设定“九重天梯试炼”。沿途的瀑布、古祭坛、悬空栈道,与书中描写的“灵石矿脉”“上古剑冢”等秘境高度契合。

这是我跟武功山景区的共同尝试:将景区的人文风光与小说创作融合,让年轻读者带着小说“朝圣”,解锁“次元重叠”的极致浪漫。

这样的文旅融合我觉得是比较新鲜和有意思的,会碰撞出另类的火花。

新媒体时代,几乎全民都可以通过网络平台来做各式营销,一个好的营销事件,往往能够带火一个地方。也正是因为如此,现在各地的文旅部门都在想尽办法花式“露脸”,以获得更大的流量和关注。对于景区而言,文化是底蕴,但以传统的方式营销则可能有些“落伍”,大胆尝试与网络文学携手,就显得比较新颖,也更能够吸引一些特定的书粉。毕竟网络小说的读者群体有很大一部分是年轻人,他们往往特立独行,会沿着小说去了解一个地方的人文地理及景观,甚至会跟着小说去真实的场景沉浸式体验。

武功山上说武功。在正在连更的最新小说里,我以武功山为背景构建了一个“修仙”地图,然后在这个地图上面进行延展写有趣的修仙故事。随着故事的进行,又将武功山上诸多代表性元素融入创作,如龙王潭、龙王村、红岩谷、羊狮慕、绝望坡、九龙山、发云界、金顶等,它们出现在网文中,推动小说的情节发展,同时也被赋予修仙玄幻的色彩。另外,我还把武功山最具代表性的人文故事——葛洪、葛玄炼丹飞升的传说也写进小说里面,让这两个人物拥有更多的灵性和更具体的修仙演绎,让武功山的文旅IP更为多元和鲜活。

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,但我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模式和文旅营销切入口。对于一些名山大川的人文历史,未必人人了解,通过我的小说,会让更多年轻人了解人文江西、山水江西,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现实意义的事情。

江西人杰地灵,庐山、龙虎山、三清山、武功山……这些名山人文底蕴深厚,都是传说中的“仙家”之地。文化怎么赋能旅游?网络小说、短剧,我觉得都是很好的切入点。以后,我也会进行更多的尝试,拓宽网文创作渠道和方式,赋予这些名山不一样的灵魂,创作出更多符合市场需求的网络小说,借助波澜壮阔的玄幻世界讲述江西故事。

创作谈 | 阿彩:走下“云端”写现实

 
 

阿 彩

我是一个在网文世界耕耘16年的写作者。当《飞流之上》这部聚焦景德镇陶瓷非遗传承的作品入选“中宣部2024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”时,我深刻体会到:网络文学正在打开新的可能。

从最初的古代言情到如今的现实题材,我的创作轨迹可说是见证着网络文学的成长与蜕变。16年的创作生涯里,我笔下的才子佳人们曾收获无数读者的喜爱,也获得过不少主流文学奖项。但在流量与数据的背后,我始终在思考:网络文学是否可以有更丰富的表达?能否在娱乐之外承担更多文化使命?

这个答案,我在景德镇找到了。

有一次漫步三宝村,看到古老的窑址与现代艺术空间相映成趣,传统与现代碰撞,具象成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场景,我突然明白:非遗传承这个命题需要网络文学这样的大众化表达。

只有深入生活,文化才能跃然纸上。

为了真实呈现《飞流之上》的故事,我去景德镇走访古老的窑址,观摩匠人制瓷,翻阅厚重的文献资料,向非遗传承人虚心求教……我看到,每一件瓷器背后,都凝聚着匠人们毕生的心血;每一道工序之中,都蕴含着千年的智慧结晶。面对底蕴如此深厚的文化宝库,我常常陷入“幸福”的烦恼:如何在有限的篇章里,将这些璀璨的文化瑰宝完美呈现。

资料是枯燥的,网络小说却需要趣味性。在写《飞流之上》的时候,怎么将枯燥的知识,用简单、有趣的文字呈现给读者,是我在创作时遇到的难题。为此,我经常反复改稿,力求用最简单、最有意思的文字,给读者带来“飞流之下”的绚丽。

《飞流之上》聚焦Z世代,这源于我对非遗传承的一些思考。在我看来,非遗传承不能仅靠老一辈的坚守,更需要年轻人的参与和创新。在该书中,我塑造了多个性格鲜明的年轻角色:有一腔热血的瓷器爱好者,怀揣着对传统工艺的赤诚之心来到景德镇;有放弃城市优渥条件、毅然回到山村的大学生,用现代管理理念活化古村;有“误入”飞流村的青年艺术家,在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中寻找创作灵感;还有被匠人精神打动的“精明”商人,用商业思维为非遗注入新的活力。

这些年轻人带着各自的梦想与困惑,汇聚在飞流村这个看似与世隔绝却充满生机的天地。他们与老一辈匠人既有理念的碰撞,也有情感的共鸣。正是在这种交流与碰撞中,飞流村的美景、人文与特色被一一唤醒。

这些年轻人的故事,展现了一个重要命题——非遗不是博物馆里的藏品,而是可以融入现代生活的活态文化。通过这些年轻人的视角,我希望读者能看到,传统仍活在当下。

《飞流之上》入选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,意味着网络文学的现实主义创作正在获得更广泛的认可。为此,在编辑团队的帮助下,我精心打磨作品,既保留了网络文学的叙事魅力,又强化了现实主题作品的文化深度。

非遗传承,需要被看见,更需要人的参与和延续。唯有如此,作品的创作才能真正跨越代际的藩篱,在广阔的文化土壤中播种传承的火种。

这也让我确信:网络文学可以成为连接传统与现代的文化桥梁。

这就要求新一代的网文创作者们要有匠人般的定力来守护文脉,让文字在纸间如瓷土般温润厚重,让故事如釉彩般绚丽绽放。

 

【观察】

AI时代的江西网络文学:坚守与突围

 
 
何 闯

我国网络文学发展的20多年,大致可划分为四个时期,即萌芽时期(1998年至2002年)、PC互联网时期(2003年至2009年)、移动互联网时期(2010年至2014年)、IP流量时期(2015年至今)。江西网络文学在每个发展阶段,都能踩准节拍、昂扬奋进,因而成绩斐然,涌现出了不少推动全国网络文学发展的领军人物。2000年首发的长篇小说《悟空传》被誉为“网络第一书”,作者正是南昌作家今何在。2017年,胡润公布了原创文学IP价值榜,江西作家今何在、方想、慕容湮儿、贼道三痴等人的作品均在榜单上,时年26岁的慕容湮儿是榜单上所有作家中最年轻的一位。从移动互联网早期崛起的净无痕、九灯和善、上山打老虎额、夏言冰、纯情犀利哥、阿彩、百里玺等“资深大佬”,到如今从IP流量时代突围而出的天瑞说符、狐尾的笔、红刺北等当红新锐,无一不是在全国网络文学浪潮顶端的弄潮儿。简而言之,江西网络文学在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的每个阶段,从不缺席,一直走在前列。

2018年OpenAI发布GPT-1,开启自然语言处理新范式;2023年ChatGPT横空出世;2025年中国自主研发的DeepSeek推理模型引起广泛关注与热议……日益成熟的AI技术如同一场席卷全球的浪潮,推动各个领域发生深刻变革,这些变化既是机遇,也带来挑战。文学也是如此,AI写作的高效、博学、规范、精准等特点,让许多普通作者望尘莫及。不过目前AI也有不少缺点,比如缺乏独创性、情感失真、缺乏对文化背景和社会语境的深层理解等。令人欣慰的是,江西网络作家身上独特的精气神,正是AI最缺乏的元素。这些特点让江西网络文学一直保持强劲的发展势头,因而在AI时代也能突围而出,继续大步前行。

江西网络作家身上的精气神,源于本土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以及江西老表特有的气质,主要有三大特点:

一是士人文化的传承。

江西在历史上人文鼎盛,士人文化底蕴深厚。唐宋以降,“朝士半江西,翰林多吉水”,江西名闻天下。陶渊明、欧阳修、王安石、朱熹、文天祥等名士辈出。这种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,孕育出了我省大量写历史类网文的作家,如贼道三痴、上山打老虎额等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这些作品在精神内核上有着深度的传承,如上山打老虎额的明代系列小说,通过“家族叙事”“科举解构”“心学实践”等路径,将士大夫文化中的忠孝节义、经世致用、耕读传家等精神内核,转化为网络文学的叙事动力。从《明朝败家子》的“败家兴邦”到《我的姐夫是太子》的“忠孝两全”,这些作品不仅延续了江西地域文化的血脉,更通过现代视角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,为网络文学的本土化创作提供了典范。更加值得一提的是,江西网文作家即便写现实题材和科幻题材,作品内核上无一不体现出江西士人精神。譬如,路远的《市长返村记》,以乡村振兴为背景,塑造了兼具传统士大夫情怀与现代治理理念的基层干部形象,延续了“为生民立命”的担当;天瑞说符的《我们生活在南京》中“人类命运共同体”的主题,既延续了士大夫的“天下观”,又契合当代国际议题,成为文化输出的典范。

二是道家文化的运用。

江西道教文化源远流长、底蕴深厚,东汉张道陵、三国葛玄、晋代许逊均在江西修仙立派。道教的祖庭圣地“三十六洞天、七十二福地”,江西的占有率居全国前列。道教有四大法坛,其中三大法坛在江西。江西网文作者对道教文化耳濡目染,很自然地呈现在小说之中。净无痕的《伏天氏》以“人皇立道统,圣贤宗门传道”为基本设定,书中的“修仙”“符咒”等元素与江西道教的“天人合一”思想深度融合。狐尾的笔的《道诡异仙》作为现象级作品,直接以江西鹰潭的道教文化为灵感,将龙虎山正一派的符咒、雷法与净明道“净明”境界融入叙事。书中“清风观”“九宫八卦引雷阵”“炼丹术”等设定,以及主角李火旺在现实与虚幻间的挣扎,暗合道教“性命双修”与“天人合一”的哲学,被誉为“东方克苏鲁”与道教文化的创造性结合。纯情犀利哥的《武映三千道》以“三千大道”为核心设定,将道教“大道”哲学与玄幻修仙结合。主角通过参悟“天道”“人道”“地道”突破境界,其“斩三尸证道”的情节设计延续了江西道教的修炼理论。撒冷的《龙》中,主角通过“风水布局”化解商业危机,将道家的堪舆术与现代商战结合,体现了“顺势而为”的道家智慧。百里玺的《紫府仙缘》以“结庐在人境”的田园修仙为叙事主线,将道教“紫府”概念转化为修炼圣地。主角通过炼丹、采药、建设仙界,实践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理念,其“因果报应”的情节设计彰显江西道教“忠孝立本”的伦理。

三是老表精神的表现。

江西老表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,重义守礼、尊师重教;在宗教文化的融合下,海纳百川、道法自然;在移民文化的造就下,坚韧不拔,团结奋进;在红色文化的滋养下,忠心爱国、无私奉献;在农耕文明的培育下,勤劳踏实、眷恋乡土;在商业文化的促进下,诚实守信、勇于进取。正是因为这种老表精神,孕育出诸多堪称爆款的江西网络文学作品:夏言冰的《寒蝉变》,描述了本土陶瓷业者与日本企业犬养株式会社的较量,表现了江西老表的工匠精神与家国情怀;同是描写陶瓷,阿彩的《飞流之上》通过聚焦“90后”青年返乡建设乡村,展现了江西老表“厚德实干、义利天下”的精神内核;九灯和善的《超品相师》等作品,常以江西地域为背景(如饶州府、信州),通过对民俗、历史的书写(如傩戏、书院文化),将“团结互助”“精工细作”等江西老表特质融入叙事,使作品成为老表精神的文学载体;红刺北的《第九农学基地》,通过农学生赵离浓在植物异变末世中的生存抗争,表现了老表精神中坚韧不拔、务实进取的底色,将个体奋斗融入集体命运,彰显江西老表担当家国责任的红色基因;今何在的《悟空传》中那股“我要这天遮不住我眼;要这地,再埋不了我心;要这众生,都明白我意;要那诸佛,都烟消云散”的抗争精神,正是江西老表的“红心”与“道心”的集中表现。另外,江西网络作家普遍低调务实,很多爆款作品,人们都不知道作者是江西老表。甚至有些身边的朋友用“马甲”写出爆款作品,我们也一无所知其是何人。网文中“逆袭打脸”的套路,对江西作者而言,是本色出演。江西老表勤劳踏实又海纳百川的性格,在江西网络作家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AI时代,文学形式会随着不同的阅读方式而调整,内容则贴着不同时期的情绪而变化。表面看有翻天覆地的革新,本质其实亘古不变。江西网络作家们在熟练利用AI的同时,坚守自身独特的精气神,随着科技的发展,必将继续书写江西网络文学新的辉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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